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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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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戲

收回目光,慕容默假裝不經意地問:“許言是誰?”

“朋友。”左昭頭也沒擡地敷衍道。

慕容默對這個回答很不滿,壓著火又問:“你們在聊什麽?”

兩個多時辰聊個不停,什麽朋友啊,有這麽話講嗎?

他人就在旁邊呢,她攏共也沒說兩句話。

覺得慕容默的語氣古古怪怪,左昭收起玉符,擡頭看他。

“你有什麽事嗎?”

見她收了玉符,慕容默心裏暗喜。

看吧,他還是比那個什麽許言重要的。

按捺住喜色,他沒話找話。

“荒郊野外奇奇怪怪的妖物多,你要多小心。”

這話什麽意思?左昭皺眉。

清理妖物累到了?

想了想,左昭好聲好氣道:“是啊,這一路清妖辛苦你了。”

她在關心他呢。慕容默心裏一甜,胸膛一挺。

“不累,以前我跟我爹經常這樣。”

慕容默的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慕容默從小就在野外行走。

“我還知道很多罕見的妖物。”你要聽嗎?

後一句慕容默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左昭腰間的玉牌又亮了。

“厲害。”左昭搪塞了一句,低頭看玉牌。

玉牌上,許言說他已經按照左昭吩咐,廣發左家莊的消息,邀請散修前來,目前已經收到數封回信,還有以前受過恩惠的人要捐靈石、法器和丹藥等。

這對左昭來說無疑是極好的消息,她看著玉牌上一串人名,面露笑意。

見狀,一旁的慕容默磨了磨後槽牙。

他想起來了,許言就是那個從黑淵拐跑左昭的男人。

還以為左昭回黑淵找他就是跟許言斷了,原來是藕斷絲連哪。

越想越氣,慕容默冷哼一聲,冰藍色的劍芒紛落四野,逃跑中的鼠兔等小妖只覺得脖子裏一涼,就沒了腦袋。

天色有些黯淡,霸道的劍芒吸引了不遠處的商隊註意。

這支商隊約有百人,外圈二十來個護衛們騎著馬,身材壯碩目露精光,雖然不是劍修,但一看就是練家子,腰間佩著精良兵器。隊伍中豎著一面旗幟,上面用金線繡了個“高”字。

俗話說窮文富武,能養得起這麽多的馬和一幫武士,這支高家商隊很有些底子。

高家商隊的頭領名叫高巖,正值壯年,是個煉氣期的修士。察覺到靈氣波動,他擡手讓隊伍停下。

“去看看那邊是什麽人。”

馬上有專門的前哨策馬而去。

前哨面色緊繃,手掌暗暗搭在腰間,打算稍有不對就出手。可是到近前一看,他傻了眼。

只見一群穿著粗布衣衫的老弱婦孺或背著竹簍或挎著包袱慢吞吞地走著,他們穿著打扮雖然不像流民,但一看就是窮苦老百姓。

要是在城鎮周圍或是門派附近見到這一幕,前哨一點也不驚訝,可問題是這裏是荒郊野嶺啊!別說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婦女,就是他們這些全副武裝的武士都不敢這樣慢悠悠走在野外。

難不成他見到的是鬼?前哨一驚,使勁揉眼再睜開,眼前還是一樣的場景。

哦不一樣,對面的老百姓已經停了下來,正好奇地看著他,就連那只拉車的騾子都睜著大眼瞧著他。

前哨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從哪兒來的?那些劍芒是你們的嗎?”

早就註意到商隊動靜的左昭走上前,身後跟著一臉不虞的慕容默。

左昭和前哨攀談了幾句,得知左昭是築基修士,前哨的態度立刻恭敬起來。

他下了馬,朝左昭行了禮,然後雙手接住左昭給的名帖,回去覆命。

左昭給的是百花宗的名帖,一來是左家莊還沒有自個人的名帖,二來是同燕丘各個勢力同百花宗都比較友好。

果然,高巖一看是百花宗的人,警惕心消了一半,又聽說左昭是築基修士,便親自過來。

一番客套話之後,高巖旁敲側擊詢問左昭劍芒的事。

“劍芒?什麽劍芒?”左昭神色自然地撒謊:“那是我施法的光。”

嗯?慕容默不解地看向左昭。

左昭向他投去警告的眼神。

回頭再收拾他。

然而高巖並不好糊弄,他看向戴著面紗的慕容默,試探地問道:“這位是?”

“怎麽?高領隊是來查戶籍的?”左昭笑,語氣不輕不重。

“哪有哪有,近來蓬萊發了一紙通緝令,說是有邪修出沒。”

“那高領隊盡可放心,這位是我的侍衛,認識多年了。”

“這樣啊。”高巖打著哈哈,突然道:“百花宗好像從來沒有弟子養侍衛的習慣吧。”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高領隊。”左昭不動聲色地繼續編:“你也知道我們百花宗功法多是雙修,但宗門可不是什麽人都收。我們女弟子嘛收個侍衛,不需要宗門名分又能跟在身邊,比較方便。”

這話說得隱晦,然而像高領隊這樣心眼多的人,越是虛的越是當真。

原來是面首。高領隊心領神會,面上維持著客套的笑容,眼裏卻閃過鄙夷。

看上去清俊端方的男兒郎,沒想到是個吃軟飯的。不過這位左道長年紀輕輕就築基,又生得秾艷明麗,難怪這男人不要臉皮地往上貼。

可惜他已有宗門,若不然倒貼雙修也不是不可,高領隊的暗暗失望。

見高領隊不再關註慕容默,左昭的心放了下來,她看了眼天色,正要繼續趕路,高領隊忽然道:“左道長,相逢即是緣,今兒也晚了,不如一起駐紮,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左昭剛要拒絕,餘光瞥見高巖依舊緊繃下顎,她心裏一動。

“那就多謝高領隊了。”

“客氣客氣。”

兩人說定,商隊和村民便開始就地休息。

商隊一部分人從馬兒身上摘下油布搭起了帳篷,一部分人將馬車趕到背風處,供高領隊和他的心腹休息。

而左昭這邊就簡陋多了,有條件的村民在地上鋪塊麻布,沒條件的躺在地上休息,吃得也是粗餅子。

如今已經是深秋,地上寒涼,左昭不忍村民挨凍挨餓,從儲物袋裏拿出十幾塊妖皮,又讓陳老帶人把下午收的兔妖都剝皮切肉弄幹凈,皮給大家當墊字,肉煮成肉湯。

篝火生了起來,火上還煮著咕嚕嚕熱騰騰的肉湯,村民們圍坐在篝火旁邊,底下坐著厚厚的妖皮墊,身上還有左昭給的防寒符,只覺得從身上暖到心裏。那位失了丈夫的寡婦悄悄抹淚,小聲跟旁邊的婆婆說:“俺真沒想到,出來比在家裏過得還好。”她們在家都沒吃過肉哩。

透過馬車的車窗,高領隊將左昭這邊的情況看在眼裏,喃喃道:“竟是個憐老惜弱的。”

他的心腹是個不會修煉的凡人,見左昭堂堂築基修士待凡人卻這般友好,又想到家中的老小,不知這兩天過得可還好,心裏百感交集,小聲道:“主子,瞧著不像是通緝令要找的人。”

“人心哪有這麽容易看出來的,今晚夜深了,叫個機靈的過去再探探。”高領隊斟酌道:“若那兩人真是在雙修,再放心也不遲。”

另一邊,左昭在四周設下畫地為牢的陣法,然後坐在一叢篝火旁邊,垂眸反覆思量高領隊的一言一行。

慕容默坐在她旁邊,時不時地看她,神□□言又止。

他知道隱瞞劍芒是為了躲避蓬萊,可她為什麽說他是那什麽?

還說他們認識多年。

難道是因為她想起來小時候的事了?不對啊,若是想起來了,她為什麽不認他呢?還是說,她對他是一見如故,所以才覺得他們認識了很多年?

沒等慕容默想出個所以然,左昭已經理清了思緒。

她算了下時辰,等周圍的人都昏昏睡去,她忽然拉住慕容默的手。

“跟我走。”她小聲道。

掌心滾燙,慕容默強忍羞意:“去、去哪?”

左昭不答,徑直把人拉起來,來到距離篝火很遠一棵大樹後。

這是一棵粗粗的梧桐樹,葉子快落光了,安靜地佇立著,隔開黑夜與篝火,像一堵天然的屏風。

背靠著樹幹,左昭示意慕容默低頭。

“有人在看我們。”她附在慕容默耳邊說。

“看什麽?”耳朵發燙,慕容默強忍去捂的沖動。

漆黑的夜幕遮掩住那抹蔓延到耳根的紅。

“他們還在懷疑。”左昭壓低聲音:“你得跟我演一場戲。”

不等慕容默回答,左昭就嚴肅地道:“露餡的話,我們很快就會死在蓬萊手裏。”

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慕容默咬牙,點點頭。

他一只手撐著樹幹,一只手顫巍巍地環上左昭的腰,俯身親吻她。

細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裏傳開,若隱若現的起伏令人耳紅心跳。水聲和碰撞聲交織,壓抑,喘息,璀璨的煙花在慕容默的眼底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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